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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长孙无忌还想说什么,忽然心中一动,适可而止了。李牧留意到了,却也不点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道:“鉴于太原王氏最近做的事情,我是不打算与之来往了,舅舅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找王珪谈一谈,不过这个老东西可坏得很,舅舅谈的时候,可要多个心眼了。”
“我心中有数。”长孙无忌起身告辞,李牧再三挽留用膳,好一派虚情假意。长孙无忌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邀请得这么假,完全把‘你可别留下’写在脑门上了,让人又气又是好笑还拿他没办法。
送走了长孙无忌,李牧换了衣裳,乘坐马车赶往京东集,昨天听李知恩说起王鸥和白巧巧的事情,李牧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调查一下,眼见为实,看看到底已经什么程度了。
路上,李牧在回想长孙无忌的来意。
其实长孙无忌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李牧已经猜到了。
为何这些门阀世家,都抢着要修路呢?王珪说得没错,还真不是为了赚钱。当然最初的起因是为了赚钱,但是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了。
在李牧的计划中,赚钱只是一个引子,起到引君入瓮的作用。目的是让他们看到修路所能带来的更多利益,而不得不掺和进来。
那么实质利益是什么呢?简而言之,影响力。谁控制了一块区域的主干道,他就对这块区域有着绝对的影响力。这才是门阀和勋贵在意的地方,也是他们不可割舍的诱惑。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就像长孙无忌说得那样,若大家都没有,也就罢了。但是若有人有而有人没有,那就要出事了。
试想,以后长孙家的货物,走在通往太原的路上,要接受太原王氏的盘查甚至收费,长孙家的面子还有么?而且,路是大家走的,家大业大,谁还不走私点东西,这路要是姓王了,谁的秘密藏得住?
所以,情势所逼,也得掺和进去。要么,你一条路我一条路,大家互相都能用得着。要么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谁也别说谁。
但是看长孙无忌的态度,他的那个‘可……’,李牧已经感觉到了,长孙无忌还是想取前者,自己修一条路自己说了算。但是如今的形势不允许,所以最后的解决的方式,李牧猜测他还是会找王珪商量,明面上大家先修一条路,实则这条路归太原王氏,等修陇右的路时,明面上两家一起修,实则归长孙氏,其实也不难操作。
不过这些也都是李牧的猜测而已,具体怎么做,他已经不管了。他的目的,有人修路就行。有了路,才能通,路是谁的,重要吗?
接下来他的事情,就是紧紧跟随吾皇世民的脚步,好好制定一套让这些门阀勋贵捏着鼻子认了的制度,让他们有利可图,又不至于盆满钵满,具体也好办,前世他也有过一辆二手车,往返孤儿院的时候不知道走过多少次收费站,规则条例心中早已了然,无论是按公里还是按路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拨,搞一搞就完事儿了,没有多难。
而且最近他还收了一个徒弟,越王李泰。李牧记得历史上李泰编纂过《括地志》,想必这厮对地理是十分感兴趣的,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他,让他和虞部郎中吕文奉一起,泛泛地图,查查地貌,定一下收费的章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正琢磨着,马车一停,李牧撩开帘子,京东集到了。
……
今天碰巧,赶上了马赛的日子,京东集一改往日的萧条,十分热闹。看着路上的行人数量,已经不弱于东市的人流了。但距西市还有非常大的差别,毕竟西市做的是平民生意,没有门槛,有钱没钱都可以逛西市,但是东市就不行,身不穿绫罗,也敢逛东市?不怕被差役当泼皮赶出去么?
京东集的客流,非常依靠马赛,有马赛的时候,不但人流多,街道两旁的小摊儿也多。李牧在坊门口就下车了,步行进入,其实他要想乘车,行人也得给他让,但是李牧不想装那个逼,他装逼都是分对象的,遇到装逼的,他装一个更大的,但是对于不装逼的好同志,他也没那个闲心,毕竟装一个比别人更大的逼,本身也是很费脑细胞的。
李牧以前在工部上班的时候,经常会拐个弯从西市路过吃点东西。他很喜欢西市的热闹,尤其佩服的是大唐的百姓。这个时代,能吃的食材也没几种,蔬菜都没几样,没茄子没西红柿甚至豆角都没,但是就在这几乎要啥没啥的时代,大唐的百姓们,路边摆摊的这些小吃糕点,还是有几十样,有的东西李牧都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但就是非常好吃,这不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么?
就为了这,李牧特意嘱咐白闹儿,来京东集摆摊卖小吃的,不要收摊位费。不要小看这点摊位费,对于这些摆摊的人来说,在西市摆摊,他们要十税三,也就是赚十文,交三文,去除成本利润微薄。而在京东集,这三文省了,里外里约等于双倍的收入。
消息传出之后,京东集的小吃摊到处都是,来得晚了根本没地方。
相比这些小摊儿的火热,京东集的‘坐地商’就有些尴尬了。虽然在京东集建铺子有非常多的优惠,但是店铺这东西,成本非常的高。平地建造一家店铺,不是一般人挑费的起的。就拿东市和西市来说,大部分的经营者,也都是租赁的店铺,真让他们拿出钱来买一家店铺,也许一辈子的积攒都买不起。
京东集是个新兴的市集,虽然很便宜,但是未来还不可知,若有店铺租赁,也许会有人来尝试,但如果自己建店铺,万一以后不成,这个损失一般人背负不起,至少小商小贩是不敢尝试的。
李牧一边吃着小吃,一边在街上逛,一边吓寻思,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家的店铺门口。看到这店铺,李牧也是吓了一跳,这是店铺还是大厦呀,盖得都快赶上天上人间了!
再看一眼对面,霍!一点也不小,这俩败家娘们,有俩钱全盖房子了吧?用得着这么大么?
“夫君!!”
李牧正打量王鸥铺子的门脸儿呢,忽然身后响起了李知恩的声音。她先看到了李重义,这小子八尺高,站那儿都乍眼。李知恩知道李重义与李牧形影不离,顺着他往下看就发现了李牧,立刻惊喜地喊了声,雀跃而来。
她这一嗓子,可提醒了众人。白巧巧和张天爱从后院过来,对面王鸥铺子的二楼窗户也打开了,露出一张深闺怨妇般幽怨的俏脸。
李牧顿时觉得头要炸了。
李知恩已经来到了近前,她先是往对面二楼瞥了一眼,然后大大方方挽住李牧的胳膊,示威一般故意大声道:“夫君呀,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呀,是不是想到咱们家的店铺要开业了,想着过来看看呀?”
“哦——嗯,闲来无事。”李牧指了指对面,道:“这对面也要开业——”
“哟,那咱们可不知道,也没有来往呀。”李知恩酸溜溜地哼了声,抱着李牧的胳膊往店铺里拽:“夫人在后院呢,夫君,咱们走吧。”
“等一下我——”
“等什么呀,夫人等着你呢。”李知恩不由分说,把李牧拽进了店铺。王鸥的目光幽幽怨怨地锁定着李牧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把窗户关上。
窗户刚刚关上,王鸥身边的侍女便不平道:“小姐,您看对面那个小妾呀,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奴婢都气不过了,您只要点点头,奴婢今晚就让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王鸥幽幽一叹,道:“可是若如此,郎君会伤心的。”
“他伤心?那小姐还伤心呢,他还不是只顾着他的妻妾,不管小姐你?他都多久没陪过小姐了,亏得小姐还没日没夜的想着他,我看呀,他就是个没良心的——”
“你说什么?”王鸥的脸色瞬间从幽怨变得清冷无比,一双眸子盯住丫鬟,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小姐……”被王鸥这么一盯,丫鬟只觉得背后嗖嗖冒凉气,牙齿打颤道:“奴婢、奴婢为您鸣不平——”
王鸥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清冷道:“念你跟我时日不短,这次便饶你一命。记住,郎君是我的郎君,不是尔等可以评论的,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只好送你回圣坛了。”
丫鬟听到‘圣坛’二字,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
“去吧,领一道罚,十日之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奴婢告退,谢过小姐。”
丫鬟喏喏而去,王鸥叹了口气,又幽怨了起来。到了她这个岁数,身心都已经是成熟的女子,对待事情也非常的敏感,她岂会不知,这次与白巧巧对街建铺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谁还没点小性子,她就是想知道在李牧的心里,她到底有多少斤两,她就是想知道,白巧巧的地位是不是不可逾越。
从刚刚与李牧对视的一瞬,王鸥感觉到了,真的是比不过。
虽然是早已猜到的结果,但心里还是十分不是滋味儿。
“来人。”
“小姐。”一个丫鬟进来,与刚才打发出去的装扮一样,却已经换了一个了。
“咱们开业的日子,定在对面开业后一天。替我准备一份厚礼,对面开业之日送过去。”
丫鬟惊讶道:“小姐,这……”
“唉,没辙呀,谁让奴家偏偏喜欢了这个小冤家。”王鸥叹了声,道:“去吧,办去吧。”
“诺。”丫鬟领命而去,王鸥又翻开了面前的账本,她心里有数,李牧今天不会来看她了。但她也不急,因为刚才对视那一眼,她看得出来,李牧想她了,很快就会来见她,聪明的女人,从来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争宠,有的时候退一步,更能得到欢心。
……
白巧巧是头一次折腾这么大的买卖,前后就算有工部工匠们的出工出力,光是成本等等,就已经花费了三万贯。这对于出身马邑的白巧巧来说,根本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三万贯,在马邑,能把整座城买下来。
按说以逐鹿侯府的流水,白巧巧也不至于这么惊讶。但问题是她没管过几天账,李知恩当了‘管家’后,账目都归她管了,白巧巧从来没有认真过问过。她就是出门逛街买东西的时候,才会找李知恩要钱,而且从来也没有说缺钱的时候,时间一长,对这方面就不敏感了。
直到这次开这家店铺,所有钱财流水从她手里过,她才有一点实感,原来这个东西值这么多钱,那个东西那么多钱,每花一笔,心里都咯噔一下,生怕买卖再做赔了,花出去的钱赚不回来,成了一个败家的媳妇儿。
本来就生不出孩子,再败家,还不得被婆婆赶出家门?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白巧巧的压力着实不小。她跑到张天爱的屋里睡,跟李牧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逃避的心理,担心自己做不好,不敢面对。
但其实李牧是看过一次账本的,这个店铺建到目前的这个水平,三万贯一点也不多。就目前这个样子,转手卖五万贯,立刻抢破头。要知道这里面工部的工匠出了多少工呢?这些工值多少?还有,出工和出工可不是一样。旁人雇佣工匠,尽心不尽心两说,但是这个店铺,谁都知道是李牧自己的产业,工部的工匠们巴不得把自己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好让侯爷看看自己的手艺,一处偷奸耍滑都没有,就连台阶铺的石板,都是棱对棱角对角的,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线,李牧瞅着这个细节,把天上人间都要压过去了,弄得他还挺不好意思,同时也十分欣慰,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老工匠啊,就是实在啊!
正琢磨着,在后院挖地窖的公孙康听说李牧来了,赶紧从地窖钻出来拜见。
“侯爷,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