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莫悲兮生别离

大雁悲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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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年这个日子来临之即,您都会走进我的梦中。

    即使出差外地,您依然不远千里追随着我,追随着您一生最爱怜的人,最牵挂的人。

    前几天在浙江雁荡山宾馆,梦中,您轻轻地来到我身边,要把什么东西交给我。

    依然是那座老房子,我们祖孙二人相依为命。清楚地记得,您每天做好午饭后,眼巴巴地站在院门口等我放学回来。您翘首张望着,老远就看到您的身影,心中即刻欢快起来,跳跃着跑到您的面前,拉着您的手,向家走去。

    进了家门,一眼就看到八仙桌上摆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于是,放下书包,端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您笑眉笑眼地看着我吃,并不着急动筷子。等我吃到八成饱时,您才下筷子夹菜,静静地吃饭。

    我已经习惯了我先吃您后吃的吃饭顺序,从来不问为什么。只是一次在弟弟寒假来我们这里时,才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那天中午吃饭时,您炒了一个荤菜两个素菜。弟弟从小是出了名的嘴刁,好吃的就下筷子,不好吃的一筷不动。弟弟比我小四岁,我自然懂得让着他的道理。于是,只夹素菜吃,不舍得夹一口荤菜。弟弟只吃那有肉的菜,其他两个素菜基本不动。您看在眼里不舒服了,一边斥责弟弟,一边给我碗里夹肉。弟弟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耷拉着小脸离开了饭桌。

    晚上,您杀了一只鸡,买了一斤猪肉,炖了满满一锅肉。您说鸡肉里放上猪肉才香。

    弟弟闻到肉味别提多高兴了,一个劲的围着您,哄您开心。

    吃晚饭时,您把两条鸡腿分别夹给我和弟弟,弟弟撑的直揉肚子。

    我拉着弟弟快乐地走出家门,去外面玩耍。

    第二天,吃中午饭时,弟弟看到桌上没有肉,问:外婆,昨晚的鸡肉都吃完了吗?

    您“恩”道:吃完了。

    下午,弟弟回到西直门母亲那里。

    晚上吃饭时,您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端出一小碗鸡肉,让我全吃掉。我这才明白您是如此偏向于我,竟然不顾幼小的弟弟,一个心眼只疼我了。

    当我和弟弟长大成人后,弟弟每每感叹您的偏心,我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羞愧不已,在弟弟面前抬不起头来。

    其实弟弟只是说说而已,对您自始至终的非常孝顺,对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很疼爱。只有独生女的母亲对我一直爱不起来。是因为我长的像生父吗?弟弟长的像母亲吗?我不得而知。

    生父是一个军人,比母亲大10几岁。他们的婚姻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外婆包办的,母亲长的娇小玲珑,皮肤白净,瓜子脸,眼睛大而形状三角型。父亲身高180多公分,英俊挺拔,写一手漂亮文章,从部队转业到外交部。母亲并不爱他,他的情感没有寄托的地方,以至最后另有所属。所以,母亲恨他入骨。

    我从小长的很像父亲,不仅形似而且神似,父亲的许多特长我都继承了。比如写文章,比如绘画。

    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并不因为我没有了父爱而格外疼我,反而成了她的出气筒。她恨父亲对她的不忠,想起就诅咒。每当母亲诅咒父亲时,我就躲在一边流泪,母亲看到后诅咒的愈加厉害,连我一起诅咒:什么种子结什么瓜,你长大了跟你爹一样。

    母亲对我的教诲,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这个。

    成家后,无论心中有多少哀怨,对自己的家始终做到对不抛弃不放弃。一是怕孩子受委屈,二是怕步父亲的后尘,让母亲的诅咒应验。

    每当我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就哭倒在您怀里诉说。您泪水涟涟地说:我苦命的孩子,我死后谁疼你啊?

    谁疼我?这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不是老公不疼爱我。但那种把父爱母爱集于一身的爱,惟有您给了我。

    您去世13年,我的思念从来没有停止过。梦中,一次次与您团聚,总在我们的老房子团聚。老房子,留给我无尽的往事,每一个往事都有您——外婆娘的影子。

    是的,我管您叫娘,小时偷偷叫,长大后,心里一直在叫。

    您去世之前的那一年,一天,我和老公去看望您和外公,您悄悄把我和老公叫到您居住的屋子,对我说:华子,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不定哪天就走了,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没有什么遗产留给你,只有这7间房子,我已经和你外公商量好,把房契交给你。

    说完,您拿出一个塑料包,欲递给我。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我不要。娘,谁给您养老送终您就给谁吧。因为我知道,是弟弟一直在照顾您和外公,给您们顾保姆,让您们衣食无忧。尽管,我心里很孝顺您们,想给您二老养老送终,可经济条件一直达不到。看到我执意拒绝,您难过的老泪纵横,呜咽道:我怎么养了一个傻闺女?

    您去世前夜,果然听从了我的话,把房契交到弟妹手里。

    几年前的一天晚上,我和弟妹聊天。弟妹告诉我:大姐,外婆去世时嘱咐我:一定对你大姐好,因为这些房子是你大姐出钱买的,她让我把房契交给你们的。

    我惊讶之极。弟妹不说,我真忘记了。买这些房子时的确有我出的钱,但只出了一半钱。

    那时,我刚参加工作不久,一天外婆和我商量,要买下一个独门独院,说价格很便宜。可房钱有一半没有着落,母亲明确表示一分不出,外婆有些为难。我沉吟片刻说:娘,我们买吧,我去单位借钱。

    仗着自己的师傅是单位副总工程师,我很有面子的在单位工会借了钱,买下了这个独门独院。我用了3年时间还完了单位的钱。过后,真的把这事忘记了,彻底忘记了。因为,这是我的家啊,我出力是应该的。

    您把房契交到弟妹手中,是心有不舍的,万般嘱咐弟妹对我要好,否则,死不瞑目。

    母亲看到弟妹拿到房契,不答应了。质问弟妹:你凭什么拿着房契?这房子与我同姓。

    弟弟说:把房契给妈。弟妹老老实实地把房契交到母亲手里。这些事如果不是那天弟妹告诉我,我大概一辈子都不知的。于是,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要外婆的房契,否则,我还不得让母亲“活剥”了?

    外婆娘您知道吗?自从您和外公走后,这个家实际上已经把我开除了。逢年过节,我要先请示母亲,她允许我才能与他们团聚,她不答应,我去了,母亲的脸色会很难看的。母亲不爱我,也不让我爱她。她的举止连继父都看不下去,每每与她大吵

    我的心已经百忍成钢!

    外婆娘,我只期盼着早点与您和外公在天国团聚。在天国诉说对您无尽的思念,依偎着您,为我的家庭祈祷,为所有失去父爱母爱的孩子们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