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不解春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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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位网友问及“儿童不解春何在,只拣游人多处行”诗句的出处,当时我因远行在即,胡乱答之。回头在网上搜寻,谈论者众,却多不得要领。不知道这两句诗的人很少,能详知这两句诗的人亦很少,因涉及小学教科书,那些责任心强的教师们多在网上求证,却无结果。它到底出自何处?是谁人所作?我在清诗一百首中找到原文,注明是清人汪舟次所作田间,可网友认为应该是宋诗,我也有同感。我所找到的来源,是个简编本,既无注解,又无作者小传,是否可靠,只好存疑。这汪舟次究系何等样人,还真使我陷入了“儿童不解春何在”的茫然。

    诗是这首诗,人是哪个人?问题的关键,落在了“汪舟次”三字上。于是我紧紧围绕着“汪舟次”三字网游和读书,大致有些收获,基本可以认定此诗确系清人汪舟次之作。

    查二十四史宋书并无汪舟次其人,当然,它朝历史也未记载此人,而清史稿中却有汪舟次的传记,是清初文史学家。汪舟次早年寄居扬州,屡试不第,通过拔贡才担任赣榆县训导。贡生所享政治待遇相当于举人,是科试之外由各省学额外选拔,有靠学业优异而选拔的“优贡”、靠年资高深选择的“岁贡”、靠祖上做高官和捐钱粮得来的“例贡”三种(拔贡的具体情形我在拙作闲话士林与科举中有详细介绍)。当年满清入关后,顺治帝和康熙帝都以元蒙为鉴,尽量习汉俗、行汉制、用汉官,以便更有效地统治汉人地区。至康熙朝己未年间,于正常科试之外特设博学鸿词科,召试江南名儒五十人入翰林。汪舟次经江南巡抚慕天颜推荐,入京参加了博学鸿词科试。该科以一等录用二人,其中汪舟次我们不熟悉,另一位大学者和词人朱彝尊却常在如今的书册中出没,知者颇多。汪舟次、朱彝尊被录用后,同授翰林院检讨之职,参与编修明史的工作。三年后,汪舟次和林麟焻分别为正副使,出使琉球(今日本冲绳),沟通清王朝与琉球的往来,册封琉球世子尚贞为琉球国中山王,御赐“中山世士”额。汪舟次是清初书法名家,出使琉球时,为其国王尚贞书殿榜,纵笔为擘窠大书。尚贞十分吃惊,以为是神人。汪舟次等人要回京时,国王按照当地习俗惯例,厚金馈赠。汪舟次却礼不受,琉球国人有感于大国正使的气度风范,特建“却金亭”为纪念。汪舟次出使临行之前,朱彝尊曾作送汪检讨使琉球序,希望汪舟次以史官的责任心认真考察琉球国的历史本末。汪舟次不负好友厚望,撰成记述琉球山川风物和人文礼仪习俗的使琉球录五卷,并且依据琉球的历史资料,编写了中山沿革志二卷。

    后来朱彝尊被人弹劾而落职,汪舟次也因家有祖丧,请求回到家乡,居丧三年,除服后才回京师补原官。后来历任任过河南知府、福建按察使和福建布政使,在福建任职八年俸满入京师,准备提拔为大理寺卿,无奈疾病缠身,告归乡里。

    清人袁枚在随园诗话里曾三处提到汪舟次,其中十二第三节专门列举了田间一诗,说这种诗儿童老太太都能领略。袁枚的随园诗话,谈的多是本朝人所作诗,几次提到汪舟次也未说明是他朝人物,想必是既未出本朝范畴,因此无须多言。网上相关资料称:汪舟次擅长诗文,风格清冷峭茜,诗歌与孙枝蔚和吴嘉纪齐名。作悔斋全集6卷传世外,偶尔也涉足戏曲领域,曾经编撰过传奇补天石。这些资料应该是可信的,康熙年间举博学鸿词科的都是江南名儒,个个博学多才,汪舟次又与当时的大名人朱彝尊交情甚厚,互有诗词酬唱。而汪任福建布政使(相当于现在的省长)五年,在其任内写下一些关注民生的诗作是很合理的,因此我认为田间为清人汪舟次所作大致可以确定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