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边的泡沫生活

大路白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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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中国楼市和股市,让我亲身经历和目睹了一场堪称泡沫的壮丽。

    这也是一场新的时期里规模空前的人民战争,这不同于推着小车、挑着担子、牵着骡子,拉着弹药跟在人民解放军后面的大军。当成千上万的人民群众工人农民小商小贩和机关干部,从田野里、从小巷深处,从牧场边缘、从矿山深处,从银行出来,背着大笔的人民币,走向售楼处和股市时,我被这场来自于人民的至诚热情打动了。

    历史以来,中国人民都是最讲实惠的。你给了他们实惠,他们就会拥戴你;你若是剥夺他们,讲远了,可以想想雄兵百万睥倪六合横扫天下的秦家王朝的倒台,讲近了,也可想到蒋介石和他八百万军队的可悲下场。人民,也只有人民,才是中国历史前进的动力和改变的力量。老人家毛泽东是这样高度评价人民战争力量,他充满自信的态度、他闲庭散步的气质和他与人民相濡以沫的感情,让我在内心深处佩服着他的高瞻远瞩。

    经济的发展带来的经济的泡沫,泡沫的作用就是把财富更大地集中起来,使这些集中的财富归于极少的一部分人。楼市在价格日夜如潮涨的疯狂之中,联结着众多的人,联结着众多的家庭,也把这场战争的进程推向了高潮。不同级别官员使用的手腕、各怀鬼胎发财致富的商人的狡黠、油料钢材价格上涨所引发的坚硬成本和土地价格的“黑箱握手”冷酷残忍的“杀穷”场面与热情的人民群众的面孔,使财富在很短的时间里集中起来,实现了不公平的“济富”效果,让本来可以温暖的一间间楼房,在每个角落里都充满着冰冷的面孔。

    股市也一样,财富的快速积聚,财富的大量流动,使股市立即成为个别投机者和垃圾企业敛财的赌桌。股市滚动的大屏前,一群群扼腕而叹的老人们,一个个庄严肃穆的中年人,一位位被打蔫的年轻人,顷刻之间,他们的财富化为乌有,他们的梦想成为一缕轻烟,他们自己也在嘈杂的人群里,灰暗的目光和无奈的困惑,也成为一幅幅动感的画面,不为人知地,成为股东们挥刀屠杀群羊时亮丽的细节。

    当田野里生长的禾苗滋滋向天空伸曲前进时,当冻疮的手指一张张抚平肮脏的钞票时,当工人们在老板打狗一样的吆喝声低下头下时,当公务员喝着清茶省下他们每月可怜的工资时。人民在为老板劳动着,工人在为商人们努力地贡献着,劳动不再像马克思所想像的那样是一件快乐的事情了。而且,在最大利益的默许下,雇佣者正以“学习雷锋好榜样”的精神,日夜加班为富人们默默地奉献着。纵观大地,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我们的国家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工厂在日夜不停的机器声中开足马力生产着产品,商场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繁荣着,广大农村无数没有考上学校的年轻人,背着简单的行囊抛下他们年迈的父母都跑进城里,附着在脚手架上、葡仆在塔顶尖上、躬屈在煤矿的腹腔深处、游动在污水沟的恶臭中,如同猪狗一样排列在工棚的木板上,又如同一群流动有序的蚂蚁,在基本的生存需要与金钱利益的梦想之间,如一群盲目的羊群在不知疲劳地奔波着。

    一幢幢水泥砖瓦的楼房拔地而起,就像红起来又绿起来的股市屏幕。

    楼市的价格天天上涨,经济学家们还在喋喋不休地高唱赞歌,他们就是一群丢掉羞耻良知后文化的打手,用出卖灵魂的生命进行着广告式的轰炸;股票的价格也不停地向上升腾着,那些坐在电视屏幕前乌鸦一样的声音,从他们谄媚的嗓子里不断地传出类似于丧礼的嗥叫。

    曾经充满温情的媒体,也在经济利益的诱惑下一夜之间疯狂地变脸了,他们不再以人民的代言人而自居,反过身去,媚态十足自愿充当着富人和权贵的喉舌。在新闻媒体模式化的轰炸里,天天都有昏眩与晕厥的感觉,这种强烈的感觉真的让人有了一种前往天堂的快乐。天堂难道也像市场一样,人来人往?天堂难道也像交易大厅一样,大捆数钱,迅速蒸发?天堂难道也像市场一样,让人民排着队伍在银行的柜台前购买幸福?

    向人民兜销即将来临的幸福生活和快要实现的理想未来一样,不论是主流的政治思想机构还是富贾商人、大牌股东,吆喝的声音,买卖的手法,其实也和小菜贩子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所有的商品都不讲价格,因为价格是固定的,是人民政府认真负责办了许可证的,是包括税收利润和好处费用等成本在内的,是落下谁都会办不成事的价格。

    多么美好的生活呀,将贩卖的物品是土地加成本加费用加各种说不清内容构成的楼房,我们身边是一片满意的声音:是官员来了说好、商人来了赞扬、领导来了题字、管理部门来了合格才确定的商品,也许在没有地震的时候还能算得上合格。人民也只能服从安排、听从指挥,交钱买下为了防雨淋防日晒防风吹打为了孩子为了老人买到的房子,可能这次交钱让我们一生都在为银行服务劳动。尽管水泥标号不高地基不牢偷工减料质量有些不太让人民满意,但却让领导笑声不断政绩献礼工程层出不穷升官发财感谢社会主义制度。

    地球上工厂林立的位置还在亚洲,这是一片火红的大地,如同上个世纪全民大炼钢铁大力兴修防空洞全民经商那样,放眼望去,工厂的烟囱日夜不息地冒着浓浓的黑烟,清澈的河水成为色彩斑斓的毕加索的作品,街道上广告的绚丽成为生活中重要的内容,农业土地被一片片楼房蚕食般一口口地吞咽着。而我们的电视报纸和网络里里,还是那么多的会议,会场上报告、总结、表彰、推广层层不断,一些追求美好生活的官员失去缰绳和笼头的管束,如同换马灯般在贪污腐化欺上压下买官卖官中前仆后继死而复生勇往直前。

    当初我们需要美好的生活,可现在给我们的却不是当年我们想要的了。这就是被污染和破坏的生活。当我们从泡沫里穿行而过时,尽管我们不想退回到那个时代,但是窒息的空气,不能不让我们强烈怀念当年贫困的快乐和饥饿的透明。

    虽然满街绮罗客,纵眼回望养蚕人。数十年的和平生活,在中国历史中也是不多的,人们忘记了战乱的痛苦,失去了忧患的意识,以为这些升腾着力量的泡沫会永远这么澎涨下去,错觉让人们以为进入天堂、进入中国特色的共产主义社会。取消了学业税收,这个利好的消息如果让封建社会的农民知道,不定是个什么样的社会效果。大批的失业工人和贫困的城市居民,像巨型的国有企业一样,按时按点地拿上了政府的补助,尽管某企业的老总年薪千万元,但这样也不足为怪,与数千年的乞丐帮想比,能不用劳动每天吃上白白的米面,不用再挤到破寺院里睡觉,不再为孩子上学发学费愁,即使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让谁也不会蠢到骂给你施舍的人。

    一切都在空洞之中灼热,旋转的热情和希望像回到大炼钢铁的年代,泡沫的力量巨大地侵蚀着我们的思维。

    还是需要一种镇静的定力,来重新规划现实,以期更长期地拥有我们的生活。有人说,我们身边泡沫的生活中,既有哲学的合理成份,也有更大成份的荒唐成份。

    但我想说,荒唐的成份,可能比例大得很多。